2024重庆论坛丨天风证券赵晓光：分散的产业链会让中国汽车未来没有并购机会

6月6日至8日，“2024中国汽车重庆论坛” 在重庆悦来国际会议中心召开。本次论坛以“在变革的时代塑造行业的未来”为主题，纵论行业热点问题，探讨新发展格局下的汽车工业。6月6日，在以“并购，昨天的故事与明天的剧本”为主题的头脑风暴上，天风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研究所所长赵晓光出席并演讲，以下为演讲实录:

我不按照PPT，我围绕一个问题展开，中国汽车零部件行业和汽车供应链现在是比较分散的，未来的趋势到底会更加集中还是更加分散？因为这个结论决定未来汽车行业的并购到底有没有机会，如果长期处在分散状态并购大概没有机会。

我本人做了大概17年智能手机、消费电子的研究，3年汽车研究。拿这两个行业进行对比研究，是挺有意思的。

首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中国的汽车行业现在整体是比较分散的？总结下来主要是八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正如James讲的发现下游特别分散，能够数的大概有20多个品牌。往往一个行业下游特别分散的时候，上游就不会太集中。第二个原因每个主机厂都有无可抑制的冲动和意愿“垂直整合”。垂直整合从当年消费电子，从三星开始，后来华为非常好的复制，比亚迪第一个做垂直整合。大家都想垂直整合，每家都想培养自己的供应商供应链，要么自己建、自己培养、自己投资，这种情况下往往是很分散。第三个车这个行业跟手机不一样，单价比较高，某一个产品在车上可能卖1千块钱，如果卖100万辆车就是10亿的收入，就比较容易进入一个规模效应的拐点。对制造业来讲，往往10个亿是规模效应的拐点。对于车行业来说，如果100万辆车是整个行业不到2%的市占率，所以比较容易产生大量的企业。第四个原因由于很多环节中中国国产化率比较低，有大量的企业冲着市场规模大量涌入，觉得汽车是一个好生意、一个大的规模，大量的汽车零部件公司会进来。第五个原因由于现在我们正处在汽车渗透的周期，跟当年的手机一样，一个产业处在一个渗透周期的时候往往是靠价格的下降来推动渗透率的上升。这时候，无论是主机厂还是上游，需要有大量的企业进来“卷”价格，把成本“卷”下去。大家看看激光雷达过去几年的价格走势，发现非常惊人的下降。第六个原因汽车供应链正处在当年手机从诺基亚到苹果的时代。产业的分工过去有一个TO1（音），现在主机厂打破这个格局，往上游延伸。比如特斯拉第一个中国采购总监，有多少供应商？说有600家供应商。我问了上汽领导，三个品牌加起来直接管才100多个供应商。这时候行业出现一些混乱的局面，像春秋时代，容易产生更多的厂商。第七个原因我们如果把一个产品分为三个属性，物理属性、机械属性，电气属性，信号属性、电子属性看的话，现在中国企业主要在电子属性。我是电子行业，比较了解，整体就是一个组装业，哪怕一些模具，一些大体的零部件，一些金属加工，整体壁垒没有这么高，比较容易有更多人进来。这是我总结过去这个行业比较分散的七八个原因。

同时要分析一下，未来这些原因要发生什么变化？我们认为未来有五个行业导致行业趋向集中。第一未来行业的下游会更加集中。跟当年白电行业的发展非常类似，相信未来整个车的行业随着服务的属性、数据的属性越来越重的话，有点像苹果的味道，这时候单单一个产品不足以让用户去买它，这时候服务和数据越来越重要，包括AI，这时候行业越来越重要。下游产业越来越集中，就像苹果一样，产生龙头公司，龙头公司通过战略或者虚拟的垂直整合，会为供应链提供很多赚钱的机会，而且会大幅提升供应链的集中度。大家知道在苹果供应链中，大多数的产品最多有三家供应商，基本上一到两家的供应商格局，不像车厂相对比较散。第二随着一个产业从渗透周期结束，当你过了30%的渗透周期之后，行业的逻辑已经从价格战拼份额、拼渗透率进入一个创新拼推动用户换车阶段的时候，往往看到这时候行业会进入一个靠品质、技术创新取胜的时代，而不是靠价格战。所以往往看到在行业渗透结束的时候，比如当年诺基亚的股价涨了3倍，智能手机渗透周期结束苹果股价涨了10倍以上。过去行业高速渗透，龙头公司涨得多，但是之后就是跌的，回过头想是不是跟今天的特斯拉很像。未来随着技术创新成为换车行业主逻辑的时候，行业会进入一个健康有序的发展。第三随着产品从信号性能变成电气性能，变成物理机械性能的时候，越往这边发展的时候难度越高。举例，大家知道白电行业很恐怖，格力、美的80%的供应链都是自己做，白电行业没有几家上市公司，但是有一个很神奇的公司“三花股份”，我跟三花的董事长认识很多年。表面上有上万个专利，本质原因是电磁阀是动的。比如车里空气悬架是动的就很难做，信控制动是动的就很难，越难的东西做的人就少，行业就偏向集中。第四个原因很多车厂就会发现，当你一味的走垂直整合，大力培养自己供应链，在某个阶段会遇到问题，好的供应商不敢给你做，不敢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你。当年苹果的虚拟垂直整合战胜了三星的实际垂直整合，因为苹果占据最好的供应链，全球所有供应商首先有好的产品会卖给苹果，因为苹果对他好、让他赚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车企也面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垂直整合谁都可以做，甚至做垂直整合的企业最终不是未来真正的王者。所以这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当车厂停止垂直整合的时候，上游的集中度也会提高。第五个原因是国际化。中国企业出海是最大的主题，在国际化浪潮中，我们应该有全球整合并购的机会。

基于这五个原因，我们认为汽车行业从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的时间来看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周期，在这个周期中行业的集中度不断提升，在提升的过程中，我相信一是很多企业被消灭掉，二是强强联手实现规模效应。制造业第一个永恒的主题就是“规模效应”，规模效应怎么来的，怎么体现的，才能体现自己的优势。所以基于这五个逻辑，我们认为这个行业未来会越来越走向集中。无论是国内的纵向产业、横向产业以及全球化并购的机会应该比过去多很多。在这个过程中，天风证券研究也是深度对接产业，深度以研究为抓手，建立一个优质的企业，跟这些主机厂、上市公司对接的平台，希望未来能够为汽车行业整合作出我们的贡献。

谢谢大家！

主持人（许思涛）：赵总讲得很全面，马上问你一个问题，简短回答。集中度都是我们所看到的，但是我们今天反复听到的字是“卷”，大家都说下半场很难预料，上半场领先，下半场被超过。你可不可以再告诉我们听众，从你研究不管是白电还是手机，你觉得未来龙头企业主要的特征是什么？

赵晓光：龙头企业主要的特征是什么？第一是以用户为核心，第二应该是软硬件到数智一体化的特征。未来的车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单个产品，是以服务为核心的。互联网最核心的东西不是一个体验，而是一个服务。我们看车里现在有很多很差的东西，未来拼装备，未来拼而拼。比如挺贵的一个车，大屏幕从来没有打开过，手机从来没有连上过，没有以用户为核心。第三是规模效应。汽车无论是研发采购有非常强的规模效应，规模越大的车厂应该有更低的采购成本和更好的集中化优势。主要是这几点。